“大头领~~大头领~~”情殇踉踉跄跄地从城楼上迎了下来,托地跪倒在曹朋的马前,喜极而泣道,“大头领你可来了,弟兄们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,呜呜呜~~”
“哭~哭个屁!”曹朋从马背上翻身而下,陡然感到眼前一黑差点栽倒,回忆赶紧抢前一步想来扶住,却被曹朋一把推开,冷然道,“我还没到要人搀扶的时候。”
“老费!老费呢?”曹朋目光一扫,没有老费身影,不由厉声道,“老费死哪里去了?”
流寇小头目叶颜上前跪倒在曹朋跟前,黯然道大头领,老费头领已经战死了。”
“战死了?”曹朋眉头一蹙,冷然道,“那尸体呢?尸体总该在吧?”
小头目叶颜黯然摇头道:"没有找到。”
“放屁,没找到尸体那就是没死。”曹朋闷哼一声,抢上那堆断垣残壁,从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穿行而过,厉声大喝,“老费!滚出来,给老子滚出来~~”
曹朋冷厉的吼声吸引了城楼上下所有贼寇的注意,所有人都纷纷涌到了缺口边缘,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来阻止曹朋,只敢远远地看着那道修长雄伟地身影。那个背上还插着一支羽箭的男人,像一头受了狼的野狼一样,在难分敌我的尸体中间逐一寻找,寻找他那忠诚地部下。
“大~~大头领~~”
弱不可闻地呻吟声忽然在身后响起,曹朋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,霍然转过身来,曹朋仆地跪倒,手脚并用将几具纠缠在一起的尸体扒开。又将一大团血肉模糊的内脏、肠子刨开,终于找到了他想要见到的那张脸。
“老费,就你还活着!”
曹朋地语气依漠依旧,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色彩,可疲惫欲死地老费却分明听出了一丝莫名的喜悦。莫名的暖意霎时将老费整个填满,这个虎背熊腰、八尺高的汉子竟然像娘们一样哭泣起来,拉着曹朋的脚,哭道:"大头领。大头领啊~~老费给弟兄们添麻烦了,嗷嗷嗷~~”
“起来,别躺在地上挺尸!”
曹朋狠狠地在老费屁股上踢了一脚,直疼地老费眦牙咧嘴,可老费却浑然没有一丝恼意。这一刻,就算被大头领一脚踹死,他也是心里高兴。没别的,就因为大头领带着弟兄们杀了!几万精锐汉军都无法阻止大头领杀回来!
大头领没有抛下弟兄们。他永远也不会抛下弟兄们!
人群中,陌霸和回忆冲了上来,将浑身浴血的老费搀了起来。
“哈哈哈~~咳咳咳~~”
老费看看回忆,又看看陌霸,蓦然仰天长笑起来,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,剧烈地咳,直到咳出殷红的血丝来。
曹朋没有跟着走下瓦砾堆。他仍然峙立在断垣残壁之上,深深地吸了口灼热的空气,冰冷的目光刀一样掠过缺口内外、城墙上下所有的贼寇,几乎是本能地,所有被曹朋目光扫到地贼寇都屏住了呼吸。
“这一战,我们伤亡惨重!一千多英勇地将士已经战死在城外!”
“在来此之前,我们就已经猜到,很多弟兄将会战死在这里!甚至包括我。可我们还是来了~~来了!”
曹朋的眸子里几乎滴出血来。聚集在眼前地流寇骑阵缩水了一半还多!发起冲锋时地接近两千骑,只有不到一千骑能够杀进城里。子义的重甲铁骑伤亡最为惨重,只剩下十余骑杀进城里。
更让曹朋揪心的是,八百流寇第一次失去了战场的控制权,损失掉的接近一百套重甲再也收不了!那近百套重甲、马铠流入汉军手中,很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,一旦汉军重甲铁骑的秘密,八百流寇的唯一优势就将荡然无存。
老费地眸子霎时红了,情殇的眼睛也红了,他们都知道曹朋如此不惜伤亡杀进城来,只有一个目的,那就是要接应他们杀出去。
曹朋吸了口气,凛然道但是今天,我必须要告诉你们,告诉所有人,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,我都会杀进来,我必须杀进来!因为~~你们是我的,都是我曹朋的好兄弟,我绝不能~~也绝不会抛弃你们!”
“哪怕城里只有一名,我也必须回来!”
“绝不抛弃~”
“绝不抛弃~”
追随曹朋杀进城来的近千骑流寇热血激荡,纷纷振臂长嚎。
老费、情殇、以及所有的颖川贼寇皆被炽烈地气氛所感染,情不自禁地跟着呐喊起来,直到曹朋悠然高举右臂,贼寇们地呐喊声才嘎然而止。
“从今天开始,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,无论情形如何恶劣,无论战况如何危急,哪怕天上正在下刀子,我都不会抛下哪怕一名弟兄!就是死,也要和弟兄们死在一块!”
所有贼寇的眸子都开始变得灼热起来,包括那些曾经瞧不起曹朋,曾经桀骜不驯地颖川贼寇,这一刻,他们心中的那团烈火被曹朋激烈的言辞轻易点燃!
曹朋深吸一口气,接着说道你们还要记住,永远都不要放弃!无论身陷重围,还是身陷绝境,你们都必须记住,我曹朋不会抛弃你。八百流寇的所有弟兄不会抛弃你!所以,你没有任何理由放弃~~”
“绝不放弃!”
情殇率先振臂高吼。
“绝不放弃~”
所有的颖川贼寇跟着忘形地呐喊起来。包括追随情殇日久的小张.小微.常山.青烟.叶孤城等等小头目~
“很好!”曹朋冷漠地点了点头,厉声道,“请弟兄们永远记住今天的宣誓,绝不抛弃,也绝不放弃!”
……
曹操大营,朱隽、皇甫嵩连袂前来夜访。
朱隽呵呵笑道:"孟德,你可是仍在生我和皇甫老将军的气?”
曹操勉强笑道:"岂敢。”
朱隽道孟德不必如此。今虽被八百流寇突入城中,可贼寇处境未变,仍旧处于我大军围困之中,覆灭只是早晚事耳。”
曹操喟然一叹,说道:"操~~只是觉地失良机颇为可惜,别无他意,像曹朋这等狡诈多智之辈,杀之需趁早。花多大代价也是值得,以免夜长梦多。”
皇甫嵩淡然道孟德尽可放心,曹朋跑不了,长社便是他的葬身之地!”
一边的陈宫忽然说道:"两位将军,八百流寇很可能会趁夜突围。需早做防备。”
“突围?所言可有根据?”朱隽不以为然道,“八百流寇倘若趁夜突围,只能选择轻装疾进,则无法携带粮草辎重。然大军需军粮,战马需草料,八百流寇何以为继?留在长社,至少还能支撑几日,一旦撤离,只恐三天都挨不了。”
陈宫沉吟道:"并无根据,这只是在下的直觉。”
程昱附和道:"公台所言不无可能,八百流寇的举动的确过于反常。若按常规战术,曹朋的骑兵应该留于城外、时刻窥伺我军侧后,令我军不能全力攻城方为上策,可曹朋今天的做法却一反常态,居然不计伤亡硬要突入城中,这却是为何?”
朱隽、皇甫嵩对视一眼,脸色同时一沉。
一边地夏侯惇不以为然道:"这还不简单,长社城里有曹朋的弟兄。曹朋虽是贼寇却不失为一条汉子。自然不会抛下城里的弟兄独自逃命。”
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,陈宫闻言霎时脸色一变。失声道在下已然尽知矣,今晚八百流寇必然突围!”
……
“噗~”曹朋将鼻孔里的灰尘喷了出来,目光阴冷,沉声道,“我们只有一线生机,行动必须迅速,绝不能拖泥带水!所以,能不带走的统统扔掉,每个人只准带兵器!现在,汉军还不虎牢关已经被我军攻克,他们必定以为我们只有死守长社一途,而不会主动寻求突围,至少~~不会这么快就突围,这~~便是我们唯一的机会!”
“我们不能从汉军故意留下的南门突围,南门肯定有汉军埋伏,这是一个陷阱!”
“我们要从汉军最意料不到的方向突围!”
说完,曹朋重重地用钢刀在地上画好地地图上点了点,围在曹朋身边的陌霸、情殇、老费诸将顿时目光一凝,凛然道:"北门!?”
“对!”曹朋沉声道,“我在北门外的密林里留下了一千多匹马,只要能够突出汉军的重围,就能上马逃生!汉军再厉害,也不可能凭着两条腿追上我们。”
情殇面有忧色,说道可是,大头领,没有马骑的颖川弟兄还有两千多人!一千匹马可能不够吧?”
曹朋冷然道:"已经足够了!”
情殇心头一沉,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“陌霸。”
“在。”
“率五百骑出西门,佯攻朱隽大营。”
“遵命。”
“老费。”
“在。”
“率五百骑出北门,佯攻皇甫嵩大营。”
“遵命。”
“情殇、子义、回忆。”
“在。”
曹朋冷然道:"随我从缺口处突围。”
情殇色变道:"大头领,步兵行动迟缓不如骑兵,万一被汉军包围恐难以突出重围,你还是和骑兵一起行动吧。”
“我意已决,休要多言。”曹朋森然道,“全军马上套,蹄裹布,不准点火把,不许大声喧哗,违令者~~斩!”
情殇凛然噤声,眸子里却掠过一丝决然,心中暗暗发狠,纵然拼光所有的颖川龙团弟兄,也一定要保护大头领杀透重围!不为别的,就为了曹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透重围来接应颖川龙团将士,此情此意,唯有杀身以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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